请选择 进入手机版 | 继续访问电脑版
快捷导航
开启左侧

社区居民行动起来:广州流动儿童守护者的进与退

[复制链接]
齐志公益 发表于 2018-4-16 15: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广州是一个打工者聚集的城市。在这里,外来工被冠以“金雁”的名称。

从字面上看,“金”意味着财富,“雁”是一种候鸟,通常成群结队地迁徙。正是这群往返于老家和广州之间的打工者,为广州创造了无数财富。

外来工的子女,则被称为“小金雁”。他们和父母一样,在老家和城市之间来来去去。长期留在老家的,被称为留守儿童,长期住在城市的,被称为流动儿童。

据统计,2016年,广州义务教育阶段已有近60万名流动儿童,每100名学生中,就有46名是流动儿童。他们的父母大多在工厂上班,平均每天工作11到12个小时,几乎没有时间教育孩子。为了节省生活成本,他们大多居住在工业区附近的城郊村里,社区环境较差,存在较多安全和卫生隐患。

城中村里的环境。梁惠/摄

番禺区是广州主要的工业区之一,分布着大量流动儿童。2010年,“小金雁社区公益服务中心”(2017年改名为‘火把社区’,下称小金雁)在番禺区成立,致力于改善流动儿童的生存状况。

针对流动儿童面临的问题,小金雁在城郊村内租用场地,开设了数个社区活动中心,为流动儿童提供安全、健康的活动场所。社区活动中心内亦会为儿童提供性别、安全等方面的教育课程,同时培养社区和家长骨干,令儿童、家长、社区一同成长。


2017年12月的一天,广州番禺区新桥村的家长们聚集在“小金雁社区公益服务中心”,讨论如何过冬至。

人称“芳姐”的刘彩芳是这场讨论的组织者,她站在家长中间,自信而有活力。在她的提议下,家长们先围成一圈做自我介绍,然后玩了几个热身游戏。

“你叫xxx吗?太巧了!我有个亲戚也叫xxx。”“玩过萝卜蹲吗?从来没有?那太好了!”在芳姐的热情带动下,大家很快熟络了起来,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芳姐(右二)带领家长们做游戏。梁惠/摄

崔丽霞带着女儿坐在一旁的角落,安静地看着她们做游戏。只有在需要她的时候,她才跑过去打打下手,时而复印资料,时而拍几张照片。如果不是刻意追问,你很难意识到她就是这家机构的负责人。

“会让自己尽量靠边一点,把中心位置留给这些社区骨干,”她谦逊地说,“他们才是真正的领袖,我不是。”


32岁的崔丽霞出生于广东茂名电白县,2006年来到广州读大学,专业是小学教育。大学期间,她参加了很多支教活动,经常去广东周边的农村学校教书。

“那些对我的影响挺大的”,崔丽霞说。毕业后,她没有马上工作,而是参加了团中央的“西部计划”,在广西做了半年志愿者。2010年,她回到广州,开始和流动儿童结缘。

“最初是通过网上招聘,参与到小金雁的项目里。”崔丽霞回忆道。当时,北京、上海等地已经出现了关注流动儿童的公益机构,而广东在这些方面较为滞后。在北京、广州两地公益人士的推动下,广州成立了小金雁,但双方的合作在一年后因为种种原因结束了。

崔丽霞一开始是项目的工作人员,后来接手了整个机构,“觉得一年打下的基础,不要了挺可惜的,就把它接下来自己做。”

小金雁的第一个项目所在地,位于番禺区的新桥村。这是一个典型的打工者社区,周围工厂林立,以五金、制造类为主。居住在这里的本地人口有6000多,而流动人口则达到了3万多。仅在小金雁登记过的流动儿童,就有700多人。

在崔丽霞工作的第一年里,小金雁借鉴北京的经验,开发了一系列游戏。崔丽霞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孩子们在社区里玩游戏。“玩得我快要吐了,”她笑着说,“玩到后来,孩子们都可以自己设计游戏,带我们玩了。”

那一年的工作,让崔丽霞看到了流动儿童自身的潜能,“如果给他们空间和资源,他们是可以跟大人做得一样好的,而且他们设计的游戏比大人的更有灵气。”

同样带给她启发的,是和社群的相处之道。以前她对社工没什么概念,大部分印象都来自港剧,“港剧里的社工给我的感觉都很高大上,很专业,又有点距离。但我发现在社区里没法用这样的套路做事,如果跟社群的黏度不够、对社区不够了解,你什么也做不了。”

一开始面对社群的时候,她有些茫然,直到她看到北京的公益同行们是如何走近社群的。“他们经常跟我说,你买菜的时候不要只卖菜,还可以认识一下老板娘什么的。我看他们和卖菜的阿姨聊得特别好,他们并没有天天待在新桥村,但他们对社区的理解比我还要深。”

崔丽霞逐渐意识到,做社群工作并没有捷径,只能日复一日地把自己投入进去,“不是说你站在外面看,而是你真的要投入感情,投入你的时间精力,把自己当做这个社区的一份子。”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社群,她把家搬到了新桥村,结婚前都一直住在这里。接管机构后,她要求所有同事都住在社区附近,或者就住在社区里,机构的宿舍也干脆建在了新桥村。


小金雁在新桥村租下了一间有上百年历史的祠堂,打造了一个富有本地特色的社区活动中心。除了节假日,活动中心日常开放,每天都有孩子来玩游戏。每周一至周五放学后,还会有高校志愿者来为孩子们辅导作业。

小金雁的活动中心,在一间上百年历史的祠堂里。张烨/摄

住在新桥村,每天来活动中心工作,崔丽霞更频繁地接触到了流动儿童,也更清楚地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问题。“教孩子玩游戏的时候,孩子老打架,打得很凶,甚至大一点的小孩子之间开始约群架了。”

孩子的性教育是另一大问题。由于居住空间狭小,一些家庭五六口人挤在一间房里,父母和孩子睡上下铺,导致孩子过早地接触了性方面的信息,“很小的孩子就会模仿叫床的声音,甚至在我们活动中心的墙上画一些性器官。”

和性早熟相对的,是学习能力、生活能力的滞后发展。“有的小孩读到小学三年级,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了。有的小孩手脏得都黑了,他还可以用手抓东西吃。”

这些令人担忧的问题,并不能通过玩游戏解决。于是,崔丽霞开始探索课程教育。“比如说青春期的教育、社交能力、生活规范,像这些东西我们觉得都是可以通过课程去带给他们一些改变的。”

刘晶晶在小金雁负责研发课程。她来自江西的山区,大学时参加了青协,2012年来到小金雁工作。理科出身的她一开始对儿童教育并不在行,后来通过不断的自学、参加培训,才渐渐适应。

“一般来说,网络就是我的老师。因为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只能自己去查资料。比如我发现其他NGO里有专门教性教育的,我就去听他那个老师讲课,然后再结合自己的理解去给孩子们讲。”

刘晶晶在给孩子们上厨艺课。梁惠/摄

在坚持不懈的学习下,她为孩子们设计出了性教育、安全教育以及一些兴趣类课程,也总结出了自己的工作经验。“跟孩子们聊天,了解他们的需求,比如看到孩子发育了却没有戴胸罩,就会跟他们讲讲这个。”

设计课程时,她也会尽量让课程变得有趣,“比如讲月经的时候,把卫生巾剪开、倒水,让他们看里面的变化,告诉他们为什么会吸水,孩子们挺喜欢这些实验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课程培训,孩子们身上出现了可喜的变化。崔丽霞发现,大概一年半之后,参加课程的孩子打架情况明显减少了,大家会寻找不同的解决办法,而不是诉诸暴力。男生和女生的相处也更自然了,做游戏的时候不再害怕牵手。在生活习惯方面,孩子的卫生意识也提高了,“一些孩子回到家,会提醒父母碗放在家里,一个晚上没用了,要用水冲一下。”

然而,正当大家为课程感到满意的时候,一场悲剧却发生了。

2013年,一个常来小金雁活动中心的孩子,因为家中失火而死亡。那天是大年初八,孩子的父母在同一个工厂上班,因为要去工厂吃开年饭,就把孩子一个人反锁在家里。他们家有很多电器,过年又添了几件。结果电路短路引起了火灾,孩子未能逃生。

“那是一个8岁的孩子,而且很机灵,他其实是有充分的时间逃生的,”崔丽霞痛惜地说,“就是因为他爸妈不放心家里那些电器,在原来的两把锁之外又加了一把锁,但又忘了把那把锁的钥匙给他。他开不了门,出租屋的窗户又高,而且又是那种防盗窗。那个时候回来的人不多,他们家住得也偏,那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这件事对崔丽霞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打击很大,让他们意识到只做课程还是远远不够的,“那个小孩来我们社区中心参加过安全自护的课程,每次做演习的时候,他都可以很顺利地逃脱。但是当他回到这个社区,里面有各种不确定的事,这些课程对他的成长是不是能够起到一个关键性的作用,好像并不是的。”

诚然,孩子们能在活动中心得到庇护,也能从课程里学到知识,但在这片小天地之外,他们仍然面对无穷无尽的风险。崔丽霞认为,如今更关键的是要走出去、对社区做出改善。

“最起码再出现这种事故的时候,孩子能顺利地出来,有人可以救他。然后他家里就算电器再多,也不需要多加一把锁。真的,一把锁就够了。”


2013年开始,小金雁把更多精力放在了社区改善上。机构得到了香港乐施会等多方的资助,得以开展更多社区工作,包括家庭层面的微观改善(家访、亲子沟通培训)、社区文化建设(社区艺术节、电影放映、流动乐园)、社群的组织和动员等等。

社区层面的工作,免不了要和孩子以外的大人们,尤其是家长们打交道。崔丽霞虽然是个“孩子王”,但和家长的互动却很吃力,“2014年前,我们机构最老的我都没结婚,在家长眼里我们就是一群小毛孩。谈什么育儿,人家会觉得你在开玩笑。”

成长背景是另一重隔膜,在家长们看来,这些大学生们虽然懂得很多,但跟自己不是一类人,“他们会说‘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懂’,一句话就能听出距离感。”

社区内的家长和孩子。梁惠/摄

面对大学生,家长也更容易产生依赖,“你安排好了,我来就好了。”在刘晶晶的课上,家长们普遍参与不多,“很多时候家长会把教育的责任推给我,比如性教育课程我做了三节课,一节是给家长的,两节是孩子的,家长来的很少。”

崔丽霞逐渐意识到,尽管机构在社区扎根多年,也提供了很多服务,但有些连结是他们无法建立的,有些事情是他们无法代劳的。

“社区的工作,只能交给社区的人自己解决。”抱着这样的信念,小金雁开始从社区居民里培养骨干,由社区骨干来带动居民参与儿童和社区工作。

芳姐是社区骨干中的佼佼者。她并非广州本地人,但会说广东话,以前在鞋厂做过工。2006年,由于丈夫在附近的工厂工作,她带着孩子来到新桥村居住。孩子上小学后,夫妻俩由于工作太忙,无法看管孩子,就把孩子送到了小金雁的课后托管服务。

一开始,芳姐只是普通家长,后来在小金雁工作人员的鼓励下,她渐渐成为社区骨干。“他们对我说,‘大姐你可以的,你来帮忙吧,’提升了我的信心,而且把我小时候的梦想也挖掘出来了,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老师。”

芳姐(右)在组织活动。梁惠/摄

在鞋厂工作的时候,芳姐就因为开朗健谈的性格很受欢迎。来到小金雁后,家长们也喜欢围绕在她身边,“我自己也是这样子经历过来的,会多一些感同身受,”芳姐总结道,“首先要让他们开心,抓住他们的兴趣点,比如玩个小游戏,其次是让他们觉得被需要。”

工作之余,芳姐还会不断为自己“充电”,例如看一些沟通类的书,练习沟通技巧。机构也为她提供了培训的机会,2015年,芳姐去北京参加了为期5天的培训,回来之后提升了自信,也更了解了公益的价值。

如今,芳姐已成为小金雁的全职人员,主要负责家长工作。她管理着200多人的家长微信群,有活动了就会提醒大家关注,“有的家长平时加班加点,但一有活动,她宁愿不加班了也要来参加。”有了家长群,家长之间的关系也更紧密了,“把家长维系起来,即使他们去了比较远的地方打工,有时也会回来。”

芳姐和社群之间奇妙的化学反应,连机构里的大学生们也自叹不如。刘晶晶回忆道:“有时跟家长沟通,家长觉得我没有生过孩子,没有经验,我就让芳姐来处理。芳姐一来,跟她们说起自己的孩子,她们就说对呀对呀,整个的距离就拉近了。”

崔丽霞也感叹道:“芳姐来了之后,效率明显提高了。现在她身边围绕着好几十个妈妈,只要她一呼唤,全都来了。”

在聘用芳姐的过程里,机构的理事会曾有不少反对意见,但崔丽霞却力排众议,“虽然从社工技巧来说,芳姐并不专业,带个热身游戏都能带那么久。但她就是能让家长们乐在其中。最后事情还是能做完,目标也完成了。所以,技巧不是决定性的。”

有了芳姐的成功例子,机构开始培养更多的社区骨干,而家长们也更加自发地组织起来,“她们现在推了两个妈妈出来,去参加那个早教班。学完回来以后,她们就可以开班,其他家长就出钱,来参加这个早教班,维持这两个妈妈的工资,”崔丽霞欣慰地说,“像这种连结发生的时候,大家其实已经开始关心社群的事情,并且在想解决的方法了。所以我觉得挺好的,慢慢来。”


从儿童到社区,小金雁的工作不断扩展,原有的名字已不足以代表机构,而大量重名亦带来困扰。2017年,在机构成立7周年之际,小金雁通过向社区居民征名,正式改名为“火把社区”。

“火把”意味着薪火相传,而崔丽霞和同事们也在逐渐向社区居民“交棒”。

未来五年,她们将进一步为居民们打好基础,包括动员更多社区资源,组织居民月捐,减少对外部资金的依赖;也包括孵化更多兴趣类社团,例如广场舞社团、学习社团,加上社区骨干的培养,一点点地把社区居民带动起来。

打好这些基础之后,崔丽霞和同事们也将“功成身退”,带着机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我始终坚定地认为,我们这些大学生的同事并不是解决实际问题的,我们顶多是个催化剂,主体一定还是社区里的这一帮人,”崔丽霞说,“我们对社区工作的想像,就是把这帮人给盘活了,让他们自己有能力去组织好、照顾好自己的社区。”


来源:凤凰网公益

齐志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是具有公益性税前抵扣资格获民政部门认定的慈善组织,致力于链接资源为儿童提供多元化专业服务,改善乡村孩子的阅读条件和提升社区儿童心理健康水平。
资助及公益合作热线:020-83707079 微信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0关注

45粉丝

1084帖子

会员达人更多+
广告位

信息推荐

更多+

最新信息

更多+

关注我们:齐志公益

官方微信

儿童心理云平台

服务热线:

020-83707079

微信号:18520081188(备注来意)

地址:广州市越秀区较场西路东关汛3号三楼

公益合作(投稿):admin@gzqz.org

广州市越秀区齐志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版权所有-广州公益网(公益020/齐志公益课堂/公益游/齐志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 粤ICP备14025298号 )

粤ICP备14025298号 粤公网安备44010402001949